2023 年 10 月 11 日, 欧洲委员会能源委员卡德瑞·希姆森女士访华首日在华北电力大学发表演讲。

尊敬的教师们，

尊敬的学生们，

女士们，先生们， 大家下午好

首先感谢华北电力大学对我的邀请。 自1958年建校以来，这所大学一直是推动科技进步的领先机构。 它培养了人才，并为一代又一代的学生在能源、工程、科学等领域的成功职业生涯做好了准备。

它是工程师、科学家和创新者的家园，他们推动了中国的工业革命，并书写了我们所熟知的前所未有的增长和发展的故事。 今天，同样重要，也许更重要的是，它正在培训下一次工业革命的未来领导者：清洁能源转型。 大家知道，我这次来中国是因为明天我将与国家能源局局长章建华共同主持第十一次中欧能源对话。 这是我们自 2019 年以来第一次进行面对面对话的机会。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可以回顾双边和全球层面的许多共同关心的领域，并为我们的领导人习主席和冯德莱恩主席确定具体的可交付成果。 冯德莱恩将出席下届中欧领导人会晤（中欧峰会）。 中欧在能源领域拥有广泛共同利益。

我们是贸易伙伴。 我们是清洁能源技术的主要制造商。 我们都是主要的能源进口国，对稳定、开放和可预测的天然气和石油市场有着共同的利益。 我们都必须应对俄罗斯无理入侵乌克兰引发的市场重大混乱。 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净零（排放）愿景——欧洲2050年，中国2060年。 我们都是可再生能源部署领域的领导者。 我们是 ITER 组织的合作伙伴，该组织是开发首次核聚变的独一无二的项目。

通过这次访问华北电力大学并与你们、教职员工和学生见面，这是我对中国的访问的一个很好的方式。 因为科研机构和大学处于正在改变全球能源经济面貌的非凡转变的最前沿：向净零能源系统的过渡。 这是一个由科学和创新以及经济和政治驱动的过程。在清洁能源技术加速、不可逆转的传播的推动下，新的全球能源经济正在出现—太阳能和风能、电动汽车、热泵、制氢、先进核技术、电池等。在应对新冠肺炎 （COVID-19）疫情和持续能源危机的推动下，清洁能源技术的发展势头正在增强，速度也越来越快。 据国际能源署称，五年前，清洁技术的投资几乎与传统能源技术的投资持平。 如今，每在石油和天然气上花费一欧元，大约就有 1.7 欧元用于清洁技术。 其中许多投资发生在中国和欧洲。 在我们各自国家的任何地方，我们都看到清洁技术的加速普及，带来的不仅是温室气体排放量的降低，还有经济增长、更清洁的空气和更适宜呼吸的城市。清洁技术部署的创纪录水平正在推动工业复兴。 新的制造生态系统的规模和重要性正在不断增长。 新的就业机会和新的职业正在被创造。 新的供应链正在形成。 这一颠覆性的、不可阻挡的进程必将改变我们经济和社会的各个部门。 它正在创造新的机遇，中国和欧盟都从中受益。 最重要的是，它将帮助我们应对我们这一代最重要的挑战：气候变化。

这就是为什么我认为今天欧盟与中国的对话如此重要。 因为如果我们要赢得应对气候变化的生死之战，我们必须快速推进清洁能源转型，降低现有商业技术的成本，并尽快将新技术推向市场，在世界范围内传播清洁技术，特别是在发展中国家。

但这一过程本质上是一个技术过程，只有在这个地缘政治不确定性的困难时期，我们能够在全球能源体系的建设中密切合作，才有可能实现。 这涉及中欧能源和气候关系的核心。 今天我想和大家聊三个关键话题：

• 地缘政治紧张局势加剧给清洁能源转型带来的风险
• 欧盟对这些风险的愿景以及我们在保持开放市场的同时减少这些风险的政策
• 中欧如何携手努力，保持能源领域积极合作，共享清洁转型的成果。

让我从地缘政治和风险开始。

去年俄罗斯对乌克兰的全面入侵作为欧洲的一个决定性时刻。 它将战争的恐怖以及随之而来的所有苦难带回了我们的大陆。 欧盟将坚定地支持乌克兰，直到实现公正的和平并且入侵军队从乌克兰领土撤出。 为什么？ 答案很简单。 因为我们相信，正义必须战胜强权。乌克兰有权自由决定其未来、其发展道路以及其明确表达的与欧盟走得更近的愿望。 独立、主权和领土完整—这些是国际法的基本原则。 这也是中国外交政策的长期原则。因此，本着友好而坦诚的精神（这是良好国际关系的核心），我们很难理解中国的立场及其与俄罗斯的密切合作。 我们不理解这一立场，还因为除了战争造成的人类悲剧之外，俄罗斯对乌克兰的侵略对欧洲乃至全球的能源系统都产生了更深层次的破坏性影响。 俄罗斯在欧洲市场上公开操纵天然气价格，对摩尔多瓦等小邻国进行天然气供应勒索，威胁到欧洲的能源安全，推高了价格，加剧了全球通货膨胀和许多发展中国家的粮食价格危机。

欧盟通过 REPowerEU 议程应对能源安全面临的威胁。 今天，我们出现了没有停电、多元化的天然气供应商、可再生能源部署创纪录的加速。 但俄罗斯侵略的影响仍然波及全球，并造成更深、更持久的损害。 因为俄罗斯的行为破坏了能源贸易可以作为纯粹商业、中立的活动进行的观念。 我想强调这一点。 几十年来，我们相信天然气和能源贸易将永远不受政治紧张局势的影响。 即使在冷战最激烈的时期，东西方之间的石油和天然气流动仍在继续，甚至有所发展。 但俄罗斯通过其侵略行为表明，能源可以成为一种武器，而且是俄罗斯不顾一切地选择部署的武器。 我们从中得到的信息是，能源依赖是危险的，特别是对于像普京领导的俄罗斯这样的国家。

能源依赖可以为不负责任的国家提供杠杆，迫使较小、更脆弱的国家屈服于他们的意愿。 教训是，无论谁对能源资源有影响力，总有一天都可以使用它，从而给市场和投资带来巨大的破坏性后果。 这种能源不安全感不仅仅局限于天然气和石油。 看看世界各地发生的对话。 这都是关于新的依赖关系。 对供应链、关键矿物、关键清洁技术的依赖。

世界各地的每个参与者现在都在审查其供应链，绘制风险和可能的威胁，确定瓶颈，推广近岸政策或寻求促进对其转型至关重要的技术的国内生产。 俄罗斯的军事侵略不仅损害了欧洲。 它正在损害世界，也损害中国。 因为它损害了人们对全球能源系统的信任。 中国是一个科技制造强国，现在是一个清洁技术制造强国，已经并将受益于开放、透明的全球能源市场。 风险在于，全球对经济和能源安全日益增长的担忧演变成更多的保护主义政策和许多参与者低效的经济决策。 例如，如果新技术工厂的投资决策不是基于位置或比较优势，而是基于信心、信任或仅仅是政治联盟。

当然，这种去全球化的趋势以前就存在，并且在 COVID-19 大流行期间变得明显。 但俄罗斯的侵略战争正在加剧这一情况。 我们面临着陷入一个分裂成能源集团的世界的风险，不同的司法管辖区或地区建立自己的清洁技术供应链、自己的绿色制造、自己的供应来源。 一个能源孤岛的世界。 这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这当然不符合欧洲和中国的利益。 在这个世界上，清洁技术的成本将更高，出口将受到限制，向净零（排放）过渡的速度将更慢。 中国作为经济和清洁技术强国的天然优势被削弱。 我们的发展中国家合作伙伴虽然对碳排放责任较少，但将为气候变化的影响付出最高的代价。

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但帮助维护全球能源体系的第一个也是最好的方法是阻止俄罗斯在乌克兰的战争，让清洁技术可以从一个市场流向另一个市场，而不会受到不合理的障碍。

让我谈谈第二点。 根据我刚才给大家的分析，欧盟最近开始重新考虑其政策框架，以应对新的地缘政治背景所隐含的风险，并支持其在清洁技术领域的自主权。 我知道这种演变在中国和其他地方引起了疑问，因此我想利用这次访问来解释我们的做法并消除任何误解。 在欧洲，我们相信开放的市场、开放的竞争、开放的经济。 欧盟将各国市场融合成一个单一的一体化市场。 资本、商品、服务、人员的自由流通是我们的基因。 这是我作为能源专员的核心任务，我们为我们所取得的成就感到自豪。 但自由市场的竞争必须是公平的竞争。 对于欧洲人来说，我们的开放性和择优竞争的信念被滥用或针对我们是不可接受的。

俄罗斯对乌克兰的无端和无理侵略，以及在此之前，我们在 COVID-19 期间关键设备供应链中断的经历，给我们所有人上了关于依赖的一课。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一直在开发一套工具来促进多元化、减少依赖风险并重新启动我们的国内工业体系，以生产重要的清洁技术，以帮助推进绿色转型。 我想强调一点，这些政策的目的并不是要建立一个欧洲堡垒。 他们的目的不是惩罚或削弱我们的竞争对手。 他们的目标是在欧洲建立一个更好、风险更低的环境，以培育和支持清洁技术投资。

让我们以最近欧盟关于促进国内清洁技术制造的提案—《净零工业法案》为例。 我们的目标是确保我们的净零技术制造能力至少达到欧盟相应技术年度部署需求的 40%。 这意味着至少 60% 可能来自欧洲以外。 例如，我们的目标是到 2030 年太阳能光伏发电量达到 600 吉瓦，我们预计欧洲生产商最多将达到 30 吉瓦。 更大的一部分将由国际市场提供。 众所周知，中国拥有迄今为止全球最大的光伏制造能力。 或者让我们以热泵为例。 去年，欧洲在热泵制造领域投资了50亿欧元。 我们的部署率达到创纪录的 47%。 与此同时，与2020年相比，2021年从中国的进口额翻了一番，2022年再次翻番，达到近9亿欧元。 这些都是明确的信号，表明我们正在全球市场中寻求多元化和合作伙伴关系，而不是自给自足或进口替代。

即使我们在对外关系中推行促进气候行动、可持续发展或保护人权的政策，并且我不为在全球范围内支持欧洲价值观而道歉，我们也不会针对国家制度。 我们在公司层面设定了义务，奖励表现最好的公司，例如，这些公司在低碳生产或高水平循环方面表现出良好的记录，他们将能够向欧洲出口更多产品。

我们还需要坦率地说，欧盟制定的一些经济安全政策是为了回应其他国家政策引起的担忧。 是的，有时这些担忧包括中国的做法和政策。 允许不受限制地获得国家补贴、限制镓或锗等关键材料出口的政策，或保护国家安全利益的侵入性政策，例如松散定义的安全要求、强制数据本地化或繁琐的数据传输规则，都是令人严重关切的问题 。 它们不符合中国或任何其他国家的长远利益。 任何有责任感的监管机构都必须认识到这些转让要求给技术转让或数据泄露带来的风险。 但无论如何，当我们引入这些保障措施时，我们始终力求做到精确、相称。 我们的根本目标是促进更自由、更公平的贸易，而不是破坏它。

做到这一点的一个关键因素是公平竞争的环境。欧洲公司进入中国市场面临着重要且日益增加的准入壁垒。 中国欧盟商会今年列出数量达到1058条，高于去年的967。这种缺乏公平竞争环境是我们呼吁互惠和透明度的原因。 去年，欧盟对华贸易逆差创历史新高，接近4000亿欧元。 本着同样的精神，当我们做出贸易防御决定时，例如冯德莱恩主席去年 9 月宣布对纯电动汽车进行调查，我们会根据事实和数据采取行动。 我们将公正、透明地进行此次调查，并与所有市场经营者充分协商。

这些都是我们所说的去风险的好例子。 去风险，而不是脱钩。 脱钩是一种分离、打破联系、筑墙的策略。 脱钩导致能源孤岛的世界，我说这是清洁能源转型最糟糕的情况。 去风险是一项多元化、防止依赖以及维持欧洲作为一个开放的出口大陆的政策。 这项政策有助于在欧洲和中国之间的能源贸易中建立公平和持久的关系。 因此，我们需要利用对话来重新激发我们的参与，在实现净零排放的共同旅程中制定新的路线。

这引出了我的最后一点—我们看到了欧盟与中国在能源领域合作的机遇。 我们相信，未来的能源系统将继续以贸易为基础，清洁技术产品将成为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欧洲希望保持开放的大陆。 能够受益于中国技术的专业知识、质量和领先地位符合我们的利益。 允许欧洲在中国投资符合中国的利益，这会创造本地内容、就业机会和增长。 例如，如果我们协调新绿色科技领域的标准，欧盟和中国将互利共赢。

让我们继续学习彼此的经验。 让我给你举三个例子：

• 欧洲在设计和整合大陆范围内的电力市场方面拥有悠久的经验。 我们拥有最先进的电网规划和跨区域互连系统之一。 中国正在重新思考其电力体系，以整合不同的区域市场。 我们可以从这种交流中互惠互利。
• 作为天然气进口国，我们在稳定、透明和可预测的天然气市场方面也有共同利益，我们可以致力于协调和预警机制。 我们需要推动天然气出口商在未来向我们提供甲烷排放量较低的清洁天然气。
• 中国和欧洲在可再生能源部署方面处于领先地位。 我们可以共同努力在全球范围内推广可再生能源。

在今年阿布扎比 COP28 会议之前，我们提议制定到 2030 年将可再生能源翻三番、能源效率水平提高一倍的全球目标。这可能是 COP 28 上一项改变游戏规则的承诺，同时共同努力提高 气候融资和逐步淘汰化石燃料的更强有力的承诺。 我们可以扩大能源机构之间的科学交流与合作。

有很多例子表明，中国和欧洲之间的公开对话与合作是互利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讨论使我们团结在一起的因素并理解彼此的观点很重要。

尊敬的学生们， 还有什么地方比这所精彩的大学更适合开展这种对话呢？ 贵国拥有悠久而丰富的创新、科学发现和发明历史。 欧洲和中国之间发生的许多交往对世界产生了深刻影响，甚至改变了历史进程。

如果没有中国发明的船舵、指南针和多桅杆，欧洲的大航海之旅还会进行吗？ 如果没有从中国输出纸张和印刷术，知识和读写能力的传播将会有何不同？ 所有这些都表明，知识、创新和像你们这样的技术人员是当今清洁技术革命的支柱。 我们可以共同促进应对气候变化和能源转型所需的合作，在政策和技术之间架起桥梁。

我了解到，中国最杰出的女科学家之一王贞仪，她在清代自学天文、数学、地理和医学。 她曾说，有的时候，她不得不放下笔，叹息。 但她非常喜欢这个科目，所以她没有放弃。

这就是我今天传递的信息：一个人永远不应该放弃。 人们永远不应该停止相信创新的力量以及协作带来积极变革的力量。 对于清洁能源转型和应对气候变化来说，现在是一个充满挑战的时期。 此时此刻，你们需要挺身而出，成为中国和世界更清洁、更环保、更公正的未来的建设者和领导者。

祝您学业一切顺利。

感谢您的聆听。